“怎麽可能呢，看到了你，我便決定！此生不再愛上任何人。我現在已經成了你的負擔，我成了一個沒用的人，不知道你還願意擔負我嗎？我知道，你比我更渴望光明，而我已經將自己能做的，都已經付出了。”

“你是我甜蜜的負擔，你已經努力了那麽多，接下來的一切，讓我來，都統統交給我，好嗎？”她搖搖頭，甩掉腦子裏面的悲傷，要是讓她早早的知道，修覆一個人的眼睛需要損害另一個人的眼睛，那麽，她究竟還不會同意呢？

“抱歉，我害苦了你！”她自嘲地苦笑，眼睛看著地面，良久良久卻不能說一句話，但是他呢，已經笑了，握住了她的手掌。“又是胡言亂語了不是，沒有了眼睛，我僅僅是看不到東西罷了，但我卻收獲了最好的愛情。”

“放心就好，我會好起來的。我會很快就看到更多的東西，會的。”他一邊說，一邊笑了。“你看，我沒有覺得什麽不方便的，我現在終於能品嘗你的滋味了，也能重覆你的生活，這對我來說是幸福的。”

“但對我來說卻是天大的不幸啊。”一抹沈痛的哀傷，已經進入了季雲嵐那黝黑的眸子，這雙眼睛，是他對於自己愛的饋贈，曾幾何時，也是他的啊，現在呢，劇情卻發生了扭轉。

她呢，好了，他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盲人，現在，她是那樣的難過。

“我不會放棄你的，就好像當初你能不放棄我一眼，我永遠都會和你在一起，你即便是一個負擔，但與我而言，也是一個甜蜜的負擔啊，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帶著你離開的，你要什麽生活？”

“你要與世無爭的田園牧歌的生活，我也要，我會為此而努力，我……我多麽想要吻一吻你的眼睛啊，我對不起你，白龍，這一生我虧欠你太多了，我當牛做馬都不能補償你萬分之一，白龍，我不能，我不能啊。”她的眸底逐漸升起一片淡淡的氤氳。

這氤氳朦朧了她的視線。

“抱歉，是我害了你，不過我一定會帶著你離開這裏的，你放心就好。”季雲嵐的聲音低低沈沈。

“你不要哭，哭什麽呢，我還活得好好的呢，我是一個醫官啊，我難道就不能要自己覆明嗎？那是絕對也沒有的事情，你放心就好，我逐漸會看到一切的，但不是現在，現在我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”

“我知道，我沒有到來之前，你是生活在一片不見天日的痛苦中，但現在，我終於還是看到了你，你好多了，你現在已經健康了起來，看到你好，我也好啊。”

“抱歉，白龍，抱歉。”除了抱歉，她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
而傅朝夕與鳳玄傲在姑蘇已經待了一個星期了，七天的時間，足夠還原事情的真相了，但傅朝夕卻覺得這些事情好像半真半假，娘親也不願意多說，傅朝夕與娘親依依惜別了。

二娘看到傅朝夕要去了，立即攥住了傅朝夕的手，傅朝夕感覺二娘操井臼的手現在也是變得粗糙了不少，覆又去看二娘，發現二年簡直塵滿面鬢如霜了，於是說道：“你放心就好，不用說了，不用……”

“幫二娘照顧好相思，照顧好相思啊。”

“是，二娘大可放心。”傅朝夕珠淚滾落了出來，這幾天的天倫之樂雖然缺少了父親，但一家人其樂融融，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妙與和諧。二娘與三娘已經改邪歸正了，而娘呢，是那樣的安貧樂道。

一切都是那樣的好，唯獨父親，為了朝廷的事情卻還在奔波勞苦，究竟爹爹的貶謫與升遷與她們姐妹有沒有關系，傅朝夕是不理會的，但願爹爹會很快就好起來。

“依依不舍，但帝京才是屬於你的地方啊，她們很快也是會返回帝京的。”鳳玄傲上馬，看著傅朝夕的面色說，傅朝夕嘴角多了一抹自嘲的笑意，其餘的生命都沒有。

“我帶你來，那些事情的來龍去脈你想必已經明白了，朕要怎麽樣解釋給你聽，你才能明白呢？現在朕只能要你親眼所見了，所謂眼見為實，耳聽為虛。”

“朕不想要讓那些事情破壞了你我之間的感情，朕做很多事情都是有理由的，現在……”他將簾子放下來，眼睛看著目送他們的幾個人，“你該明白的都明白了，還怪責朕嗎？”

“趕車吧。”傅朝夕終於忍無可忍，“她們已經一把年紀了，哪裏能長途奔波呢，在這裏我看娘親她們生活的已經很好了，你實在是沒有必要用你那翻雲覆雨之手來改變什麽的。”

她說，幾乎是惡狠狠的，但是鳳玄傲呢，僅僅是轉頭瞪傅朝夕一眼。“你對我還是有敵意，因為什麽呢，我簡直搞不清楚。”他嘆息，傅朝夕也唏噓一聲，卻一個字都不說。

因為什麽，因為他們壓根就不適合，因為什麽，因為他們之間的錯誤與誤會已經實在是太多了，還因為什麽？因為他們兩個在一起相互折磨的時間多過了信賴與一切。

“我也想要過這種生活。”傅朝夕車簾放下來了，娘親等人也是回去了，傅朝夕這才說。

“好啊，朕也想要啊，朕想要將帝京建造的道不拾遺夜不閉戶，帝京好了，一切都好，這些都是接二連三的事情，朕呢，就找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，和你在一起，享受美好的生活。”

“皇上！”傅朝夕淺淺地一笑，“和您在一起，生活和美好沒有關系。”她說完，看都不看鳳玄傲了，而鳳玄傲呢，因為氣憤，用力的抽打馬背。馬兒吃痛，很快就提速了，將後面的馬車丟了一個十萬八千裏。

馬兒已經是千裏馬了，良駒受到擊打，責無旁貸跑的更加是風馳電掣起來，但傅朝夕呢，絲毫都沒有懼怕的模樣，她的面上始終維持著一個和煦的笑容。不得已，這惡作劇看起來對傅朝夕完全是沒有作用的。

所以，鳳玄傲逐漸的減速了，接著，情況就變了，傅朝夕扶住了車窗，開始喘息起來，看上去神情不怎麽好的樣子。他瞳眸立即溫柔得如同一汪春水，看向了傅朝夕。“怎麽了，不舒服嗎？”

“不要你管。”傅朝夕伸手，推開了他，他尷尬的看著傅朝夕，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麽好。傅朝夕移動了一下，朝著馬車下去了，他剛剛完全沒有顧及到她還是一個孕婦呢。

此刻的傅朝夕渾身的力量都驟然消失了，接著就幹嘔起來，鳳玄傲下馬車，給傅朝夕輕輕的拍擊後背。

“我和你在一起，會死的很快，求你放過我好嗎？”她一邊說，一邊看著鳳玄傲。

“朕從來不想要這樣的，朝夕，朕以前是做過很多對你不好的事情，乃至於現在朕也是屢教不改，但朕真的都不是故意的，雖然你的孩子不是朕的，但朕畢竟還是接受了，朕是愛你的。”

“不，不，鳳玄傲，我真希望你知道什麽是愛，但你並不知道。”傅朝夕適可而止的擺擺手。“好了，我要上車了，你不要和我說話了，我心力交瘁。”傅朝夕一邊說，一邊上車去了。

一路上，果真再也不和鳳玄傲說一句話，就那樣看著兩邊急馳而去的風景，旁邊的花紅柳綠將一條路裝點的美麗異常，她看著看著，握住了手中的一塊石板，開始畫起來。

畫的是花兒，還有葉子等等。

馬車抵京，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，鳳玄傲回到了龍庭，那扮演鳳玄傲的人已經宣布告退，鳳玄傲的消失，除了黃全與傅朝夕的父親心知肚明，一切的人都不清楚，等到傅朝夕回來了，就再也不理會鳳玄傲了。

她朝著鳳藻宮去了，錦繡忙不疊也是去了，一路上，她都想要撮合兩個人，但看得出來，這兩個人的自尊心都比較強，是兩個非常高傲的人，想要讓他們在一起，可能性並不大。

算了，不能握手言和畢竟不是丫頭錦繡的錯。

“小姐，您慢點兒，您仔細走的急了，頭暈。”錦繡一邊說，一邊走了過去，輕輕的握住了傅朝夕的手腕，傅朝夕沒有說一個字，找到了一個繡墩坐好了。

“你說，娘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呢？”傅朝夕看著錦繡，那話題錦繡也是旁聽者，現在問出來，自然是有緣故的了。錦繡向來是個好好先生，雖然覺得不可思議，但畢竟還是笑了。

看著傅朝夕的眼眸深處，“你想一想啊，夫人是向來沒有謊言的，什麽假大空，在夫人那裏是絕對不存在的，這個您放心就好。”錦繡一邊說，一邊看著面前的人。

“但如果有人要挾她呢，她會怎麽做呢？”傅朝夕的眼瞳中燃燒著一抹並不證明好的光火，看著面前的錦繡。錦繡搔首，良久卻微微的一笑，“這，要果真有那種情況奴婢也不知道了。但顯然，皇上布置那種人。”

“你忘了，他派人追殺過我們。”

“小姐，官兵都是那樣的，您應該理解皇上啊。知道您的重要性以後，他們這群好大喜功的人，誰不想要將您與奴婢拿下呢，到了那時候就是頭功了，這是最好的事情。”錦繡的眼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同情。

“小姐——”錦繡依然微笑，“有很多時候，您應該和他好生交流交流，其實看得出來，他的心中僅僅是有您一個人罷了，您沒有必要這樣耿耿於懷的，再說了，您的孩子也是已經快要降生了。”

“孩子？”傅朝夕笑了，眼睛中有了一抹快樂的的柔媚之色，“要不是這個孩子，要不是下的百姓，我早已經離開這裏，哎。”傅朝夕嘆口氣，“他始終想不到，這孩子就是他自己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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